卢肖肖

【Solo/Mendez/Syverson】失衡·上 -16-

piggiewen:

我的铺盖已经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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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别把无法拒绝一个替代品当做什么胜利。”

Solo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后开了口,他将两只手全部插进了西装裤的两侧,同时让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无声的质疑与否定,就好像Syverson的自信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Syverson没去辩称什么,他终于从那张确实舒适无比的办公椅中站了起来,但他同样没急着朝Solo走进。若是一个月前的他,想必早就因为Solo这简单的三言两语而把这个连示威都做得极为让人不快的人揍到了地上,可一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改变很多事。

Mendez能改变很多事。

“别看不起替代品,Solo——”

别太自以为是。

他们在隔着几步的距离之间面对面站着,似乎他们每一次都这样,以眼神传递意图。而且Syverson毫不意外直到现在,Solo的浑身依然透露出了“我才是那个占上风的人”这种得意感。

“知道为什么人总是会买新的衣服、新的家具、甚至新的房子吗?因为新的事物代替旧的事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也把手插进口袋,冲着对面那道西装革履的轮廓扬起下巴,“人也一样。”

“Mendez是不是那样的人我比你了解。”Solo没因为Syverson的气势而无所适从,“何况他还是个比普通人更容易对残缺可怜的——”

Solo一边的视线向上挑起来,连额角都堆砌起了尖酸的不屑,“——复制品心软的人。”

“不管怎么说,他为了我不接你的电话,为了我怀疑你……”Syverson向Solo跨进了一步,语调变得略有起伏,语言是Solo的武器,对他来说其实也是如此,“如果你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他昨晚选择站在了我这边。”

Solo也没在平等的视线接触之中露出任何畏怯,这个总能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机出现、光明正大把自己摆在侵略者位置的男人确实充满威胁,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只会站在原地对人耍耍嘴皮子的人,拳头才该是他最拿手最擅长的事。Solo也不想站在这里同他浪费时间,为这些无谓的话题争抢更多的赢面,但他又确实很难忍住不去回应Syverson的挑衅。

“他对受伤的流浪狗也会这样,别把那当成爱。”

因为他没有资格来评价他和Mendez之间的感情。没有人能。

“爱?”Syverson的声音因为抛开了负担而变得响亮,“难道你觉得你和Mendez之间就是爱?这么多年你又把Mendez当成什么?一块蛋糕?想到了就切下来吃一口?一条拴在你身边的宠物?还是一个被你贴上标签的玩具?”

“轮不到你来——”

Syverson看到Solo的两只手在无意识中抽出来了。Solo还在极力避免他那份不得轻易触碰、累积之下的愤怒因Syverson目的明确的敲打而露馅。这不是他今天的计划中的一部分,Syverson不是……

“如果这就是你的爱,那它显然就太好被替代了。”Solo的每一个反应都在帮助着Syverson弄清楚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他干脆走到了Solo的面前,彻底地让Solo嗅到了自己斗志昂扬的气息,“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你和Mendez已经连朋友都做不成、甚至是你已经被我替代了呢?你的蛋糕、你的宠物、早就——”

Syverson没能说完。如他预期之中一样,Solo死死压制的愤怒爆裂开来,他一只手卡住Syverson的脖子,用手肘推撞他、两个人一起撞向了最近的门,Syverson全无慌张,他掰开Solo钳制住他的手掌,却没有还手;他的不还击从另一种层面上更加激怒了Solo,他的拳头直冲Syverson的颧骨而来,无论对Syverson来说、躲开这种全由情绪驱使之下的出拳有多轻松,他也依然没有还手;拳头砸向他的骨头,发出沉闷的一记,有匆忙的脚步声接近他们,出于某种可笑的领地意识,跑在最前面的Illya拦下了所有想要上前劝架的人。但在那些所有外人的眼里,平日最得体有适的Solo正前所未有的疯狂,连Syverson那样健硕的人都被他拎着领子扔到了地上,谁又能阻止他?

“你是失败者……”Syverson的右眼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击中他太阳穴的力道而看什么都一片模糊,尽管如此,正居高临下对他咬紧牙齿的Solo眼中窜逃而出的迷失是如此清晰。

他太清楚Solo此刻的冲动是因何而生了。

Syverson用手臂格挡开Solo再一次的袭击,Solo仍然不打算就此收手,Syverson苦苦忍耐的、本能的攻击欲促使他踹开了Solo,他还没来得及站起,由远及近快速接近他们的声音让他又收回了所有想施展的。

“Solo……Solo……Solo!”Mendez气喘吁吁地奔向他们,Solo被这把声音唤回,他的视线跟着想都没想就在Syverson身边蹲下的Mendez划出一道弧线。Illya这才冲上来把也半蹲着的Solo扯开,Syverson脸上的伤一目了然,那些急速积出的淤青在他的脸上明晃晃地挂着,他对Mendez扯了扯嘴角,拒绝了Mendez的搀扶,自己靠手臂的支撑站了起来。

这对他来说根本够不到能对他造成伤害的地步,但他什么都没说,在有人开口之前,他绝不会做第一个开口的那位。

Mendez的脑袋朝下低着摇了摇后、他才缓缓站起:

“Solo……”在这静止下来的空气里,Mendez成了唯一的那个想去打破寂静的人,也许不打破更好,谁知道。也许就让这两个他看不懂的男人就这么对峙着、闹到无法收场不是更好?他多希望自己能对眼前的狼藉和Syverson的伤视而不见,他多希望Solo能先他一句开口,给一个解释、说一句抱歉,无论Solo先开口说什么,Mendez知道那都会阻止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听到了这一声呼唤的Solo没有。他甩开了Illya手臂,还在大口喘气,领带被他扯开丢到了地上,Solo的目光也不知道集中于哪边,他只是不想说话,而空气中仍能感受到的,是属于Solo的失常与溃散。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Mendez放弃了去看压根不打算和他沟通的Solo,转而朝Syverson发问,外面还有人围着,气氛依然危险而尴尬,这不是个质问的好时机,但Mendez没法再保持他的冷静一秒。

他的头脑因为他不停在问自己和Solo之间到底怎么了而止不住地乱作一团。

“我是来道歉的。”Syverson看向Solo,用手背擦过眼眶,那点皮肉之痛让他轻轻嘶了一声,“你可以问他们。”

Mendez也一同看过去,原本视线还不知道固定在哪里的Solo又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他再度想跨步上前,Mendez又喊出了他的名字,Illya这回及时拉住了他,Solo的怒意根本无处宣泄,连和Illya的拉扯都变得充满了火药味。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挡在Syverson身前的Mendez是如此刺眼,他在沉默中激愤,挥出去的手臂不受控制,连Illya的牵制都不起任何作用。

“Solo…快住手!”

不是来自Mendez持续不断的呼喊,这一回喊他的声音极为陌生,还夹杂着四下的惊呼还有谁喊出的“Mendez”。他咬着牙聚拢回视线——

被他手臂的力量带出去而踉跄撞到门框上的Mendez也按住了自己的肩膀把视线投了过来。

“Solo……”Mendez深深看了他一眼,令他倍觉眩晕的不是Solo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造成的伤害、而是他气馁的灰心:

“我没想到你会让我这么失望。”

Solo眼睛里不正常的亮光黯了下来,因为清醒了,因为冻结了。

因为Mendez扯着Syverson的手臂离开了。


Mendez在进电梯前甩开了他抓着的Syverson的手臂,进到了这个空间,他就不再担心Syverson会再和Solo起什么冲突了。他恼怒地在往数字按钮上捶了一拳,Syverson想去阻止他,却被Mendez推了一把。Syverson原本没放在心上,但见他没做回应的Mendez却紧跟着又推了他一把,他向后跌撞着,在Mendez的手又伸过来前握住了他的手腕。Mendez不甘示弱,明知自己对Syverson动武没有任何胜算,他也依然想要继续,Svyerson实在无奈,在电梯停下、门向两边敞开时,干脆反扣住Mendez的手腕,把他压到了正对电梯门的电梯镜之上。

正准备踏进电梯的人识趣地向后退开,Syverson走神地想着现在这里是真正的、没人打扰的属于他和Mendez的空间了。但Mendez又挣动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去找Solo?!”Mendez喊了出来,上一次这么暴躁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已经全然不重要了,他用最大的声音朝Syverson吼了过去,“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一只手都能打赢你。”比起Mendez的激动,方才暴力事件中的当事人Syverson反而平和得多,他牢牢箍紧Mendez的手,说话声极尽温柔——看着Mendez的眼神也是,“所以别乱动,我不想对你来硬的。”

“是啊,你一只手都能打赢我,却被Solo揍到了脸上!”Mendez上半身动弹不得,激愤有增无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说过,我是去道歉的。”Syverson看着Mendez,连眨都不敢眨一下,他第一次感受到当Mendez的眼睛中全是自己、也只有自己时,是何种能让一切都变得值得的体会。

“我只是没想到这会惹怒他。”

“你不是!你很清楚怎样会惹怒他!”Mendez又花了很大的力气吼了一句,仿佛连贴着他后脑勺的镜子都在因生气而发烫,“我不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你怎么可以拿对你那么重要的审查开玩笑?你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让他和Solo的关系变得这么千疮百孔。

“因为你!“Syverson没让Mendez继续他那不停的为什么,他攥住了Mendez的手腕,将自己的身体贴向Mendez继而把他彻底压在了他背靠的平面之上,音调也随之变大,“因为你!因为你爱他!因为我爱你!”

我这么爱你。

什么时候变成爱的?不知道。

但是我这么爱你。

“因为我不想他找你解释,不想你就这样轻易原谅他,所以我来找他,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把你留在我身边的机会。”

Mendez的嘴来不及合上,眼睛里流动的焦糖凝固了。

“听着,Mendez,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并非正直无害的,我有很多你不了解的、糟糕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永远也不想让你看到那些。”他的脸又朝前凑了凑,鼻尖贴上了Mendez的,Mendez没躲,Syverson不在乎那是不是因为他无处可躲。镜子中映出的、他的表情是如此恳切动人,这是真的,他在Mendez面前不需要做任何伪装。他想让Mendez知道,他的执迷都是真的,并且永远不会轻易收回。

Mendez又动了动手臂,Syverson犹豫着让他过于靠近的上半身撤后了些。

“……那不是你让我和Solo变成这样的理由。”Mendez没把头撇开,语气有着他都没察觉的悲哀。

Syverson做的再糟糕,恐怕也不及他和Solo如今的局面。他们还能变得有多糟糕?

“你一直在犯和Solo一样的错,那就是以为你们的关系可以不停修补,却永远不肯承认你和他要么在一起,要么连朋友都做不成。”

“你根本就不懂——”

“是的,我不懂,我不懂你和Solo之间的感情。我只懂一件事,那就是从你向Solo告白的那刻开始,你们就不再是真正的朋友,否则Solo不会需要靠隐瞒他的感情来维持你们的关系。是谁的于心不忍才让你们把这份虚假的友情维持到现在你比谁都清楚,可是你不能困在这种破碎的关系里,Mendez,你不能。“

Syverson还是把话说得那么温柔,温柔到Mendez终于忘了去否认,“你明明看到了,你们之间如今只剩伤害。”

电梯因为Mendez一开始无心按下的那么多按键在每一层楼都停下又等待,没人真的因此踏进来打扰他俩,它下坠得如此缓慢,这过程彷如那些经由Syverson之口揭露的真相。

“我知道我一直在给你压力,原谅我,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不管Solo在你心里还有多少分量我都不在乎,你承不承认你的心已经在偏向我都好,就像我把你当成寄托一样,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一种寄托,一种……出口,随便,随便你怎么想,至少给我一个做朋友之外的机会,我只求你别再试都不试就又想着把我推开,回到Solo那边去。”

Syverson放开了Mendez,他往后跨了一步站着,也把足够的空间还给了Mendez。

“我不是在求你一定要留在我身边,但是别回去,别再回到那段永远不可能有结果的关系里。”

最后亮着的那个按钮终于在机械摩擦的声音中平稳落在了最后一层,门一寸一寸地开启…… 

“Mendez。”有人在电梯之外喊了一声,那人的语调一起一伏得很明显,光是听就能分辨出他是从哪里加快速度跑下来的。Syverson没回头,他直直地盯着视线跃过他、落在他身后某个人身上的Mendez,第一次如此着急地想去读懂他的呼吸。

“我们得谈谈。”他和Mendez都一动不动,那个人却朝着他们走近了。Mendez的脸上渐渐有了更多情绪,复杂而为难。

“或许等你冷静一点……”纵使如此,他也还是回应了Solo,他让背离开了贴了太久的镜子,目光黏着在脱掉了西装外套、还有些气喘吁吁走近他的Solo身上。

“我现在就很冷静。”Solo没再去瞄Syverson,对他来说,已经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我们得谈谈。”

镜子里的身影从三个变成了一个,Syverson没出声、没阻止,他知道他能做的已经到此为止,他想知道Mendez有没有被他打动哪怕一点点,但他不能去问,他知道他能做的已经到此为止。

现在他除了等之外,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Solo直到把Mendez带到停车场才松开了他的手,Mendez揉揉手腕,觉得这里不是个适合谈谈的好地方。哪里才是?难不成他们现在还能找间咖啡馆面对面坐下来,把所有事情都标上序号、然后一件件心平气和地“谈”?

“我动手了,我不打算浪费时间解释那个,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Solo却没像Mendez想那么多——他想得已经足够多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了。他呼了口气,关节略微红肿的手掌从前额摸到头顶,把乱了的头发全都捋了上去,“我只想说Syverson昨晚说的都是真的。”

“Solo……”如预想中一样,Mendez的表情变得僵硬。也许比Solo当年听到这一句时处理得差多了,但Mendez自认他永远不会对这件事坦然自若。

“我从没有向你解释过那件事,也许你觉得不需要解释。拒绝了就是过去了,但那天你来了之后,我站在里面,就站在那道门后面,你也知道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把爱情当成游戏,自认谁也不能绑住我。那样的我很清楚如果就这么拉开门,以后我一定会伤害你,到那个时候,我们连一点点挽回的可能都不会存在。

“但你离开之后……”

Solo逐渐放松下来,也可能是更紧张。后背因为连续跑下楼梯的汗浸湿了一小片衬衫,他什么都不想去管了,他不能让那个梦真的在现实中发生,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Mendez消失或是出现在另一个人身边。

“你离开之后,我拉开门,我看到满地的烟头,明白我已经伤害了你。”

Mendez的眼角跟着Solo的回忆泛起酸意——他长久以来最不希望的就是如此,他最怕Solo觉得他伤害了自己、对自己有所亏欠。Solo的话把他轻易带回了那一天,一切的错误从那天开始,他们之间苦苦维持的所谓友情就是从他不顾一切开口的那一刻开始。Syverson说过的一字一句都纷纷冒出来,他原本从没有在乎过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原地踏步,也从没有想过自己和Solo需要改变。

“然后我意识到,你是我到现在为止的人生中,唯一一个我不知道应该拿你怎么办的人,我想找机会解释,告诉你我已经想好了,然而向你提起那一夜除了会让你觉得尴尬和难堪之外还能有什么?如果你因此拒绝了,离开了,我们之间是不是就连回忆都不剩下了?”

“我不是在狡辩,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我只是……我只是一直在等那个机会,”Solo的声音在变得颤抖,Mendez就快不忍心再听下去了,“我太自私也太自信,我以为你总归会是我的,你那么好,你一直在我的世界里没有离开,但是我……我……”

我从没有想到你的心会因为另一个人而出现裂痕。

Solo没说完,他停住后深呼吸了一下,接着抹了把脸,他两眼通红,Mendez也好不到哪去。

“Solo……”Mendez抽了下鼻子,又很小声地喊了一句,轻而温柔,听起来就像从来没变过,“我们……”

“你爱上Syverson了吗?”Solo看着只要稍稍流露出悲伤就能让他什么都不计较的那个表情,抢在他要说什么问了出来。

他知道他们都必须面对。

“我没法回答那个,Solo,我现在没法回答。”Mendez的头向右扭了扭,他没法像当时的Solo那样,佯装轻松说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如果可以的话,他谁都不想去伤害。

但他和Solo始终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的那种联系就像一棵在慢慢枯萎的树,只是这过程太长太慢,久到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在它自己失去生命力之前,有人来替他们把它砍倒了。

“我只知道……他已经出现了,”Mendez停了停,把溢在喉咙口的哽咽咽了下去,“他已经出现了。”

他能说的只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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